“艾拉，你去把门窗都锁上吧。天气不太好，我们放一天假。”
没想到艾拉竟然耸动了一下鼻子，鼓起了脸颊。
“有魔女的味道，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来了个魔女客人。你对她们的偏见是不是太重了，明明不是基督徒，难道是因为来自欧洲的缘故吗？”
周会公有些无法理解。穿越过来的他天生难以理解这个信仰丛生的世界，在这里无宗教者反而是最独特的，魔女的境遇也因此从中世纪到艾欧西斯建立前都毫无改善。
“店长，我说过我不信仰所谓的神了，但这是我由衷的建议，不要和魔女扯上关系。唔，店长也要多注意形象。”
艾拉将双手放在周会公的肩上，轻柔地整理着衣褶，神态之严肃仿佛在面对着拯救世界般的大事。
“我说不上来她们有什么问题，但魔女的气味……与其说是气味已经接近于无序的低语或者可视化的疯狂了，那绝对不是她们应该有的力量。”
艾拉后退半步看了看店长的整体形象，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又是那个整洁帅气的店长了。
“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店长可以凑近点看看，瞳孔都在收缩，非常强烈的感觉。”
“瞳孔可是不能自己控制的……竟然真的在收缩。”
周会公凑近了艾拉，微微俯身注视着女仆淡蓝色如宝石般的双眼。那是种如同珊瑚礁上的浅海，雨后澄澈的天空般的蓝色，仿佛有液态的水晶蕴裹在其中。
而此时这美丽的眼睛正轻微的颤抖着，收缩起来，显得更加易碎而惹人怜惜。随着他的靠近，颤抖渐渐停止，瞳孔的收缩却越发明显，似乎也在反过来凝实他眼睛的深处。
“你很紧张吗？”
“刚才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有点猝不及防。”
“啊，抱歉，我有点靠得太近了。”
周会公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鼻尖已经快与艾拉碰到了一起，甚至能感受到温热湿润的扑打在脸颊上，伴随着某种奇特的花香。
这算是秀色可嗅吗？不，和前面的“秀色”两个字扯上关系让这个词有了奇怪的意义。还是改成“美艳的通感”吧，虽然还是很蹩脚。
他重新挺直身躯拉开与艾拉的距离，总是以那个样子接近一个女性只会得到对方的厌恶。不过似乎从艾拉的脸上看不到什么尴尬或不满，而更像是……失望？
这就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喜欢我”，我不会上当的。女人，红粉骷髅罢了，哪里有开咖啡店有吸引力。
“家里冰箱还有鸡翅，早点回去给你做可乐鸡翅。一关店我想接触魔女都接触不到了，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周会公将手放在艾拉柔顺的长发上。和其余女性的手感完全不同，艾拉就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物种，头发摸上去是介于猫猫与奶油间的手感，不可谓不好。
有亿点上瘾。
不过艾拉对这种轻浮的行为非常地不习惯，本能微微抬起手想打开头上那无礼的手，却又异常享受与店长的亲昵，陷入了剧烈的心理挣扎之中。
在她成年登基后还没有哪个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征战五个海洋、十个帝国、百邦千山的军神女王不由自主地拿头蹭了蹭那只手。这种奇特的感觉，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魔王的威严……已经粉碎殆尽了。
她终于想起自己至少还是个历年两千的载入史册的魔王，抬起手按住了周会公的手。
“啊，抱歉，手感太好了，没注意就……”
看到店长略有尴尬的眼神，艾拉出于朴素的想法要说出些娇羞的话语，但又立刻想起自己的厚黑学知识。
“头发乱了。”
“头……抱歉抱歉，要不我帮你整理好？”
周会公起初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要被投诉对员工骚扰，但立刻也就借坡下驴手忙脚乱地帮艾拉把头发理顺。
理的是心情舒畅，堪比把猫放到腿上狂撸。至于艾拉，她就是一只享受按摩的小猫。
不过这显然还不够厚黑学。
“仅仅是这样我可不接受哦，今天晚上陪我睡吧，作为道歉的诚意。”
“唔，只是讲睡前故事而已，你这样说怪怪的。好啊，继续讲诸神黄昏吗？”
“只要是你讲的什么都好。”
“那就这样了。快去锁门锁窗吧，顺便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整理注意的东西。”
周会公看着艾拉高高兴兴地工作去了，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该说是天真吗，竟然这么简单就满足了，反而让人有种玷污纯洁的负罪感。
他拿毛巾擦了擦桌面，随后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地上画出的银色法阵。莉莉所使用的的那支笔类似于蜡笔与粉笔中间的产物，线条顺滑又有些磨砂质感，细小的坚硬颗粒闪烁着细密的光芒。
擦了擦银线，抬起手观察手指上沾着的银色物质，是大量的胶合剂和……秘银，纯度极高的秘银。一个魔女旅社的魔女拥有这些非常符合逻辑，但仍然充满了嫌疑。
说到底一群研究人员在失去了经费与实验室后究竟为什么还需要如此巨量的秘银，新闻上数百起案件统计出来的数字总量已经接近于战略储备的程度了。
案件分布广泛，动机不明，方式多样，很难让人相信她们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在执行这一切。三个月，魔女有可能重新组织起一个有效的隐藏领导组织且不被发现吗？
周会公用毛巾擦掉了手上的秘银，拿出一杯水倒在地上随后用脚抹掉了法阵。无论如何，他并不想在世界政府与魔女之间被迫站队。
他只是个稍微有点力量的咖啡店主罢了，不想掺和麻烦的事情。机械降神也该有个限度，早该死两千年的尸体跑出来就变成惊悚片了。
抬眼看向莉莉，此时这位混血的美少女坐在了伊利斯原本位置的对面，桌子上的杯子赫然已经空了。此时她正撑着下巴愣愣地看着空杯，显然很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过她突然一震，想起了什么，摘下脖子上的雕像式吊坠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开始祷告起来，嘴中念着什么神叨叨的样子。
周会公坐到了莉莉的对面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却认出了那桌子上雕像吊坠的样子。那是个一眼看过去便让人想到“神秘、智慧、强大、圣贤”词汇的形象。
星空的书掌握在那人左手，洞破繁繁大千世界的真理；惩戒的杖执掌于那人手里，以守门之名力鼎苍生；遮蔽的袍覆于那人身上，大庇天下万灵不受疯狂失序的侵蚀……
总的来说，有点眼熟。
他思考了几秒，伸手要把那个雕像拿到眼前仔细看看。
“这是谁？”
而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莉莉的眉头紧紧锁起，用力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相当不友善却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注意你的行为，非魔女者。他是魔女的开创者，是艾欧西斯的信仰，天空之城的设计师，毁灭神代之人，永恒的守门人，世界上唯一的魔男。我想你知道是谁。”
周会公近乎在莉莉的脸上看到了足以被称为虔诚的情感。艾欧西斯的魔女们向来对集体主义有近乎变态的偏执，他很好奇这个“魔男”得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才有这待遇。
而且这得开多大的后宫？等等，“永恒的守门人”……排除掉世界政府每个世纪扔出来顶缸的消耗品守门人，终身荣誉制守门人好像只有一个。
我什么时候毁灭神代了？不对，我为什么是魔男？也不对，我怎么开创了魔女？
周会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并决定自己去做个阿尔兹海默老年痴呆症的测试。
“我，呃，你刚才说他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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